万玛才旦的故事(万玛才旦讲故事)

2023年5月8日,万玛才旦导演猝然离世的噩耗震惊电影圈。作为我国最负盛名的藏族电影人,万玛才旦矗立于藏地之上,以藏族演员为支点,藏族语言为媒介,藏族生活为表象,描摹苍茫天地间挣扎徘徊于过去与当下罅隙中的鲜活人物。而他一己之力促成的“藏地电影新浪潮”的传奇,低调为人和热心恳切为年轻后辈提供切实帮助的德行,也都成为他电影之外更温暖的“故事的另一半”。

纪念|万玛才旦:故事的另一半

讣告

放羊娃的文学梦结出电影果实

万玛才旦在《气球》里刻画了一位坚信轮回的老人。老人去世后,媳妇怀孕,未出世的孩子被认为是离世老人的转世。这和万玛才旦自身的经历相吻合。

从小,万玛才旦就被爷爷坚信是他舅舅的转世。万玛才旦的舅舅是个读过书的僧人。因为被视为舅舅的转生,从小他得尽家中宠爱,能去上学并成为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这些都被家人视为“舅舅前世的积累”。在幼年没有其他的知识体系参照的时候,他自己也这样构建自我的认知。

万玛才旦1969年12月出生于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他名字中的“才旦”在藏语里是恒寿,寿命永固的意思,“因为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这是家人美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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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

小时候的万玛才旦和藏区的其他孩子一样,帮家里放羊构成了每天的日常。每天翻过一座山,到达另一头的草场。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曾以为生活就该是这样的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年,村里来了一群勘探队开始建设水电站。小镇因此变得越来越热闹,随着来人越来越多,有了小商场、超市、洗头房。井然有序的生活开始变得有些“乱糟糟的”,最可爱的变化是,工人们还在黄河边上修了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职工礼堂。万玛才旦在这里看了卓别林的《摩登时代》、上海美影厂的《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等电影。这成为藏区放羊娃的电影启蒙,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水电站建成后,人去楼空,所有的热闹一时曲终人散,万玛才旦却觉得“回不去了”。他想要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中学时,万玛才旦是成绩最好的那一类学生,但能考进中专已经是当地的“天之骄子”。中专毕业后,他被分配回县城小学当老师,每个月能拿八九十块人民币。第一个月工资,他买了藏文的《水浒传》和汉文的《红楼梦》。

万玛才旦早就有文学梦,在成为导演之前,他能够想到最理想的职业就是成为一名作家。当了四年小学老师后,他放弃公职,考上西北民族大学藏语言文学系。毕业后,万玛才旦回到家乡当州政府公务员,在家人看来,这样一个“国家干部”足够光鲜和骄傲,但他还想离“文学”更近一些。于是为了能获得再次“分配得更好”的机会,他再一次辞职读研。

1992年他在《西藏文学》发表了短篇小说《人与狗》。这个关于忠诚和被遗弃的故事里面有很浓重的忧郁和悲伤,在万玛才旦后来的自述里,这个小说似乎奠定了他之后整个创作的基调,与他自身的性格气质相近,也和自小生长环境中的宗教文化息息相关。万玛才旦的小说,大多诠释藏族社会的精神和信仰,人物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质朴和魔幻。因为写小说的关系,他在硕士期间偶然得到了一个资助,前往北京电影学院。

那时他已经过了30岁,比同期的学生年纪大,也没有任何关于电影的基础。在北电,万玛才旦早上8点出门,晚上12点回到宿舍。除了本系的课程,还到处蹭课,是当时学校里小有名气的“旁听生”。

北电第一学期结束,他带着三个同学回到青海,拍了短片《静静的嘛呢石》。这部作品成为万玛才旦导演生涯的起点,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部学生作业的实践,分量重得足以载入中国电影史册——这是中国百年影史上第一部由藏族导演拍摄、藏族演员出演,并且以藏语为对白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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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嘛呢石》海报

画家、作家陈丹青曾评价,万玛以他难以捉摸而充满人文意识的才华,令人对今日藏地的文艺活力,刮目相看。作家扎西达娃评价他是“藏民族小说与电影双子座的高峰”。

深厚的文学底蕴,为万玛才旦的电影创作累积了颇多灵感,也培养了他日后的影片风格。

万玛才旦以本民族的视角,剥离了他者的身份,用影像与文字记述着传统与当代,古老信仰与现代文明的碰撞和平衡,带领观众与读者共同审视备受现代外来文化冲击的藏族社会的内在矛盾和文化嬗变,走进真实的藏地生存处境和藏民的精神世界,探讨对普遍人性、信仰等议题的反思。

《静静的嘛呢石》表现在一个封闭的山区表面的平静下,传统与现代之间相互渗透的无言冲突;《寻找智美更登》是在爱情故事下探求藏族文化和藏族人心灵的寻根之旅;《老狗》是面对逐渐模糊的故乡,一个人选择坚守尊严的激烈方式;《塔洛》聚焦文化冲突和个体焦虑,展现一个人在追寻身份却在过程中的迷失;《气球》沉淀于生活本身,将视角聚焦在藏地女性与生育话题。

“我在学电影的时候已经30多岁了,很多东西已经成熟了。”在多年前接受澎湃新闻记者的采访中,万玛才旦谈到自己从学习电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非常明白电影之于自身表达的意义。尽管风格语言在不断变化与精进,万玛才旦的创作始终没有离开他生长的土地赋予他的看待世界的视角。他将自己所经历和观察到的,藏区在急速现代化过程中对传统和未来的冲突与思考融入创作之中,时而激烈决绝,时而也有戏谑与温柔。

在谈到自己一以贯之的创作时,万玛才旦曾表示,他的影片之所以能以对故乡风土人情的细腻描述,吸引全世界的观众,他的做法就是,“跟自己很熟悉的文化建立疏离感”,“我自己因为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之后又离开了那样的环境,所以再回看故乡的时候会有一种距离感,很多的东西可能更加新奇了。我觉得要建立起这样的一个视角,才能比较客观和冷静地去呈现你要讲的故事题材。”

一己之力带起“藏地新浪潮”

万玛才旦导演不仅让世界看到自己的电影,也带动了一批少数民族年轻电影创作者创作自己的作品,实现中国少数民族题材电影从他述到自述的过程。从“最佳首作”到对新人的扶持,从本土表达到世界瞩目,万玛才旦实现了电影的薪火相传,也实现了以电影与世界对话。

曾经,藏族导演的身份令万玛才旦苦恼,因为无论怎样都似乎会被“区别对待”。他并不喜欢人们观看电影时对片中的民族猎奇超过人性和生活本身,也敏感于曾经评论说“一个藏族导演居然都能拍出这样的电影”之类的话语中是否带有些许的贬低意味。

而如今的万玛才旦的身后,是一群藏族导演,作为一个富有才华和创作活力的群体被电影圈所认知,他们被定义为“藏地新浪潮”。 如果在当下几年这很短的历史年份中,真的有关于电影创作的某种集体性异军突起,形成能够称之为“浪潮”的群体,万玛才旦和他“领衔”的藏族导演们显然是当之无愧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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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姜色》海报

《阿拉姜色》《旺扎的雨靴》等藏语电影的先后上映,《他与罗耶戴尔》《一个和四个》等影片在国内外各大电影节上相继崭露头角,都让大众对于藏语电影有了更多新的认识。

几乎可以说,“藏地新浪潮”是万玛才旦导演一手促成的——当年已经步入社会做过教师和公务员的万玛才旦,下定决心去北京电影学院学电影,又“怂恿”了藏族兄弟松太加去学习摄影,松太加的表弟德格才让去学录音。这样,从“学生时代”开始,万玛才旦就有意地培养起自己的主创团队,后来他也做监制、制作人,身体力行地支持其他藏族导演们独立拍片。

松太加原本也是个文学青年,青年时代和万玛才旦一样沉迷小说的创作,90年代末期相识于一场“笔会”。中专毕业后先在牧区工作了几年,之后去了青海师范大学学美术,他和万玛才旦的经历十分相似。万玛才旦去北京学电影之后,极力撺掇松太加也加入,当时松太加已经结婚有了女儿,万玛才旦的建议把他“镇住”了,后来他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被万玛才旦“拖下水”的。

去北京以后,松太加和万玛一起住在北电后面的黄亭子小区,“每天也都会看两个片子,差不多十一二点左右睡觉。每天除了学习什么想法也没有。”到第二年的时候,德格才让也加入了,三个人住在一起,成了后来的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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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才让、万玛才旦、松太加

德格才让是松太加的表弟。从小喜欢音乐的他起初想报考音乐学院,后来因为家里反对,报考了西北民族大学文学系。在校期间,他写的一首《故乡》在西北民大的“十佳歌手”比赛中走红,后来被用到了《静静的嘛呢石》中作为插曲,由此与万玛才旦结下机缘。之后德格才让作为录音助理和作曲的身份第一次进入电影行业。“《静静的嘛呢石》对我来说很重要,这部电影不仅仅是万玛才旦的处女作,对开启我的电影职业生涯来讲也非常重要。”德格才让说。

“过去西藏这边没有电影制片厂,所以大家都觉得拍电影是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有很多年轻人,都对电影感兴趣,爱看电影,高中毕业之后也会知道有一个专业选择的方向是可以去学习做电影,这两年逐渐也有了一些电影人才。”万玛才旦曾在谈到藏区的电影教育状况时说。

如今,几乎在每一个电影节的竞赛或创投单元都能看到藏语电影的项目。在藏区,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学习电影,向往电影。

2019年,松太加在一次采访中透露,自己偶然从家乡县招生办听说,现在他们县在全国各地学影视的有六七十个人,是藏区最多的一个县,这个数字着实惊到他了。“后来我想,可能也是我跟万玛,还有德格才让给了很多年轻人可能性,不然的话很多人都不敢想说要出去学电影,因为它离自己太遥远了。”他还在家乡办了穹庆影视基地。“设备都跟北京一样,有些甚至比北京还好,剪辑、调色设备也都配备齐全,白天拍完晚上就可以剪,一条龙服务,只要有剧本,现在马上就可以开拍。”同时,这里还举办“穹角奖藏地影视原创剧本大赛”,发掘一些有潜力的影视人才,并进行一些藏语影展放映的活动,请导演到现场交流。

万玛才旦曾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中谈到,有了这股“新浪潮”让他感受到“曾经的某种孤独被修复了”。更多的藏族导演的电影出现并进入影院放映,让观众和市场对藏地的电影有一个逐渐的认知的过程是一项做铺垫的工作。

万玛才旦对于藏地电影的种文化的发展有着深刻的认识和清醒的观察,2019年他在电影资料馆举办的“开启藏地新浪潮”大师班的交流中谈到,“藏地电影还是一个非常新型的东西,它没有电影文化的积淀。一兴起肯定跟那个地区普遍的认知有关系,所以藏地电影要发展,肯定也会跟当地人对电影文化的普及认知有关系。希望一些年轻作者进入创作行列当中,能够真正学习电影,对电影认识和思考。对于年轻的藏族电影创作者来说,他们需要解决的是电影问题的表达,他们要在这个基础上有一些自己的表达和理解。”

而新一代的藏族电影人,正在以与父辈截然不同的方式,书写着他们眼中的藏地故事。

藏地电影的薪火相传也直接体现在万玛才旦和儿子久美成列身上。作为藏族导演中的新一代,久美成列少时离别故土,面对离开故土生长过后的割裂与迷茫,高中休学回归故乡生活一年学习藏地的语言和文化后,终于解开一直系在生地与长地之间的结。2021年,由万玛才旦监制,久美成列执导的处女作《一个和四个》在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举行了世界首映。24岁的久美成列成为东京国际电影节自创立以来主竞赛单元入围影片最年轻的中国导演。该片获得第16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最佳摄影等多个国际国内电影节奖项。这是一部融合了西部、警匪、悬疑等多重类型元素的电影,以“罗生门”般的精巧叙事结构和迷幻影像带领观众进入一场西部冰天雪地中的猫鼠游戏。影片不仅在基调上弥散着藏地文化的神秘气息,还展现出成熟的节奏控制力和类型精准的电影工业气质。久美成列正接过父亲万玛才旦的接力棒,在藏地类型片上大胆尝试。这部万玛才旦父子合作的首部也是唯一一部作品有望在今年登陆国内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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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四个》主创团队亮相第13届北影节。

为青年电影创作保驾护航

如果说“故乡三部曲”阶段,万玛才旦还是一个小众业内才得以了解的创作者,从《塔洛》开始,万玛才旦则凭借自身出众的叙事才华和独特美学,为藏语电影和中国的普通观众之间搭起一座座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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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洛》剧照

从《塔洛》开始,万玛才旦的电影得以公映。对他来说,《塔洛》是算一部“命运要好一些”的艺术电影。2015年9月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次曝光,到同年拿下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之后在国内院线,进入了主流视野。一心想为人民服务的淳朴牧羊人,随着他来到城市并遇见心爱的姑娘,残酷的现实将他单纯的理想一一打破,面对身份确认、爱情、现代文明的冲击时表现出来的无所适从,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下,有人如鱼得水,有人遍体鳞伤。

2019年,《撞死了一只羊》公映,千万出头的票房放在整个电影市场中可能不过沧海一粟,但在那个和《复联4》撞档、全体国产片“哀嚎”的“悲壮”档期里,一部没有明星的纯藏语文艺电影从最初只有“0.1%的排片空间”到最后拿下这样的成绩着实也算个“文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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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死了一只羊》剧照

监制王家卫为剧组提供了国际化的资源,音效杜笃之、配乐林强、剪辑张叔平等王家卫班底的加入,为万玛才旦新片所呈现的寓言式风格提供了全新的电影美学呈现方式。通过一部看起来像是公路悬疑、与梦境相关的电影,《撞死了一只羊》有着丰富的读解空间和饱满的视觉元素。显然,万玛才旦对于让他的藏地电影走得更远是野心勃勃的。过往更偏向纪实风格的万玛才旦变得写意挥洒起来,人物关系带有各种隐喻也似乎更加暧昧,视听语言多了几分迷幻气质,硬朗粗犷的藏地风貌也有了几分柔软慈悲。

2020年《气球》的上映,则让万玛才旦在当时收获到了“迄今为止集大成之作”“大师气象渐成”等高度评价。这部影片在公映之前去了包括威尼斯在内的全球60多个电影节,并拿下11个奖项,万玛才旦无疑也成为当下在世界范围内获得最多肯定和关注的中国导演之一。这是一部关于女性、生育和信仰的电影。万玛才旦的电影里第一次将视角聚焦在一位女性人物,而几乎贯穿到他至今每一部电影的那份关于传统与当代,古老信仰与现代文明的碰撞依然尖锐,但也更平静厚实地沉淀于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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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海报

关于藏族人的身份和藏族文化的印象,是每每万玛才旦作品问世面对媒体时都会被提及的问题,国内媒体如此,海外媒体也不会放过这个话题。而在他的电影中,倒似乎刻意淡化了西藏符号性的事物。万玛才旦并不认为自己的电影能够满足西方对西藏的猎奇心,“其实很多人觉得,在我的片子中,反倒缺少他们想看的东西。事实上,藏族文化对我影响是特别深的,我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学藏文专业。但电影有自己的表现方法,我也会遵循电影的表现规律。因为自己熟悉这个东西,所以才不会把关注点放在那些表面上。”

正值创作“旺盛期”的万玛才旦还有多部作品等待与观众见面。去年7月,万玛才旦编剧、导演的电影《雪豹》已拍摄完成,并发布了概念海报。《雪豹》讲述关于人与动物最终如何相处的故事。取景于青海果洛州玛多县境内的三江源国家公园。从为数不多的信息中,令人联想到其早期关于人狗之间羁绊的《老狗》,这部作品在许多铁杆影迷心中,是万玛才旦最生猛最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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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海报

万玛才旦曾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谈到他对自己一以贯之的主题的表达,谈到其中确有变化的过程。例如“故乡三部曲”的早期阶段,人物的命运因冲撞的剧烈而走向“惨烈”的程度,而近年来的作品“表面看起来跟之前的表达是有关联的,但都是发生在当代的故事,没必要回避,但大家身在其中也找到平衡,有些人适应了,有些人麻木了,有些人平衡了,有些人‘淘汰’了 ”。

他曾多次表示,自己想讲的故事关乎于人,并不会拘泥于藏地,对于更类型化的叙事,以及非藏语的创作,都有计划涉猎。而两部最近的影片,万玛才旦与内地演员合作,想来都是与观众建立连接更积极的尝试。今年3月,万玛才旦和黄轩的新片《陌生人》刚刚宣布杀青,黄轩作为一个外来者闯入藏地世界展开一番心灵奇旅;4月,网友又晒出其新作《藏地白皮书》在拉萨刚刚开机,屈楚萧和邱天主演,备案名是《祝你旅途愉快》,从已披露剧情简介来看,是一个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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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海报

令人唏嘘的是,2022年,万玛才旦最新出版的小说集,书名为《故事只讲了一半》,小说集中《特邀演员》《水果硬糖》等故事已经立项筹拍,连同太多没讲完的故事,留下太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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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只讲了一半》书封

万玛才旦的离世太过猝然,消息一出,圈中好友、同行都表示“无法相信”。 就在4月,他还现身北京国际电影节,接受采访,并在展映影片中推荐了李沧东导演的《诗》,还担任了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注目未来单元的评审团主席,进行了评审工作。而离世的前天傍晚,万玛才旦还发了新的朋友圈——配图是藏族导演格杰白玛的电影《礼物》的海报和获奖证书,“祝贺年轻的电影人!”

除了担任导演本职外,万玛才旦近年来为许多青年导演担任监制工作,而他合作的固定班底,也成为不少青年导演拍摄处女作保驾护航的中坚力量。在上海、北京、FIRST、平遥、海南等电影节展的评委、创投或大师班导师席上,万玛才旦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嘉宾之一,且每一次的分享都诚恳且干货满满。

曾由万玛才旦监制了长片处女作《骄阳》的青年导演郭家良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这事情很突然,听闻万玛老师去世的消息后愣了一阵。万玛才旦老师是一位有信仰的优秀导演和作家,人也很随和,话少。但在我拍摄片子的过程中,从剧本到现场拍摄,到剪辑成片,再到给选片人看片,都给予了无私的帮助和支持。”郭家良始终记得,万玛才旦出于导演经验给出的“多拍状态”和空镜的建议,令他至今受益匪浅。收到消息后,郭家良立刻更改了自己原本的行程,准备前往拉萨送别导演。截至记者发稿前,多位青年导演已表示决定动身前往拉萨或青海送别。

万玛才旦导演去世后,平遥国际影展发布微博表示:从文学到影视”推委会成员,为平遥带来他独特的观察视角和启发;他也曾多次携作品来到平遥与观众交流,包括他执导的《气球》及监制的《他与罗耶戴尔》《新娘》《河州》等风格鲜明的优秀影片,让观众了解到藏族、东乡族人民的生活、信仰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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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青年电影展发文

FIRST青年电影展发文称:“在旷野中前行的队列,总有手持炬火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人……我们由衷感谢万玛才旦导演为电影事业做出的贡献,致敬他在电影和文学领域取得的卓越成就,怀念他与FIRST的长久友谊。电影史的前进由一个又一个持信念者书写而成,故事未完,浪潮不止,我们将铭记万玛才旦导演对电影的忠诚矢志,在青藏高地继续点燃电影之炬。”

2009年,尚且是青年新锐的万玛才旦,凭借《寻找智美更登》荣获第1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评委会大奖,电影节给《寻找智美更登》的颁奖词是:“这是一部手法大胆的电影,带给观众一次难得的体验,让我们静下心来沉思,影片展现了导演独特的风格,同时充满了人情味。”

导演谢飞曾评价:“他非常勤奋,风格、个性越来越鲜明,坚持拍下去,成为名副其实的电影大师无可怀疑。”

万玛才旦去世消息传出当日,上海电影节方面即表示,目前正在策划、联系,希望能在今年第二十五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向大师致敬”单元展映其部分代表作。万玛才旦的许多故事只讲了一半,但他早已是当之无愧的当代中国电影大师级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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